《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四之《烟尘》(下)之第3节
(前接《烟尘》之第2节。由于在其他平台推送不出去,在此试着推送,但愿成功!)
前面的这些文字,是杜蕾蕾也是甄妮小姐正式走进天渊君文字前的必要铺垫。杜蕾蕾从长江轮上跳下时是杜蕾蕾,在三峡奉节白帝城附近爬上岸时已没了姓名,她漂泊到南方东莞时,成了阿蕾。第一次以YZH总技师兼头牌8号小姐身份荣耀登场金三角地上天堂YZH时,她已成为阿辉的生意搭档和YZH佳丽中的大姐大,她叫甄妮小姐。这里到处都是金三角。地上天堂的左侧是金三角鼎盛洗浴中心,右侧是金三角宫廷粤菜大饭店,从而组成一个金三角集群。稍偏一些的是金三角废旧物资集散中心,金三角东方日用品批零一体化仓储中心,金三角理发店金三角翠花小餐馆等,从而形成一个品种齐全初具规模的商业板块。这个金三角商业板块好像是邻省嵌入进某市的一块飞地,它遥遥斜对着世界超五星级的万豪大酒店为代表的宾馆集群,就像一群饿绿了眼的狼,觊觎着万豪大酒店等一些重量级的绅士和绅士们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银元。甄妮小姐带领着她一群妖艳风骚的模特儿们,一天到晚模特着她们的营生,自然听不到万豪大酒店里发出杜家亲人们的激烈争吵,和杜苗苗那哀伤悲恸的哭泣声。即使新街传来芦阿彩扇谷井茂的响亮耳光,在甄妮小姐耳边,也只会被当成男客对模特们精彩的黑丝舞或无上装舞的跺脚欢呼而已。
杜蕾蕾的故事主要发生在金三角地上天堂YZH里。在这里,她厮混了10多年。需要说明的是,这里,金三角只是个区位概念,它与世界上臭名昭著的所谓毒品金三角等不是一码事。这个地上天堂YZH位于邻省地界,紧挨着某市的新街,并以此向帝都和魔都以及南方莞都的天上人间YZH遥相致意。假设一下某市新街,此地属于A县(后来改为A区),南边相邻有一个B县的小镇叫黑鹳(后来B县改为B区);新街的西边是市界,有一条小河叫淰泗泾,蜿蜒着穿过老街,流入邻省的许公桥,然后交叉在各个流向的小河里,形成网络,一直流淌到更南面的淀山湖或更西面的阳澄湖,谁知道呢?淰泗泾的西头就是邻省地界的国际汽车城开发区,简称C区。金三角就是A区、B区和C区的三区总和的简称。在计划经济年代,西头或C区,那里的行政级别自然要低,低多少我也不知道那时我还很小。反正我们A区属于八类地区,每月油票定量是五两;老街是五类地区居民,定量油是四两;那C区或西头的农民,就一两都没有了。只记得新街的新居民们,说起西头,就显得很不屑的样子。我住的工房马路的对面一楼,也就是我同学裘一家的楼下,还住着我的另一位同学,他父亲因为在西头的供销社上班,我们都很瞧不起他。(忘了裘一故事的朋友,可以顺便回过头去重温一下他的奇葩故事,他的不明癔症发作的所在地黑鹳乡镇粮油收购站,就座落在B区的黑鹳镇附近。)
天渊君这般勾勒金三角的行政区划和地理区位,是想说明这种独特的区位让斯文和阿辉们看到其独有的价值。记得斯文刚刚中学毕业闯荡江湖时,就在这一带胡作非为。比如,他在A区打群架,等到有人报警,他们已经流窜到了B区;等到A区警局和B区警局商量好联合抓捕时,他们已经在C区的许公桥的桥头一起喝酒撒欢了。于是A区警局只得向市局汇报,案情由市局转发商函给C区所在的邻省省局,再有省局转到地局再转至他们的市局或县局。这时,斯文门早已又群殴十几次了。打架如此,做生意的,做娱乐业都是如此。
现在想想,当年从市区搬来的新街居民,瞧不起西头,甚至连带着瞧不起某市的老街,真的很势利很不知天高地厚。后来天渊君知道,老街实际上很厚重很有历史和文化的底蕴。只是当年来了一大批产业工人或者说城里人,这里就成了老街。它因为新街而不得不成为老街。它的原名叫淰泗泾,当地的方言是:“廿四泾”。泾,就是地处江南鱼米之乡的小河、小浜或小水沟。淰泗泾上有一个集市中心,叫淰泗桥。也就是说,在淰泗泾最繁华的年头,淰泗泾上曾有过二十四座小桥,那跨越小泾的桥,都是极类似赵州桥那样的小拱桥,小巧玲珑,沉鱼落雁般地匍匐在河面,桥拱倒映在静谧的河面上,像一个圆圈,欸乃的小木船划碎镜子般珵亮的河面,穿越那个满是青苔的圆圈,让穿蓝白花布船娘撩人的江南丝竹声,缭绕在桥拱的长满各色野花的罅隙之间,经久不散。就像唐朝诗人杜牧说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那得是多繁华多热闹多奢靡啊!那样的情景,天渊君现在想想也是要多美就有多美。此外,每到农历十五,吸引方圆几十里农民,涌到廿四桥上的集市。有钱人办完事,就在集市的那几家食肆客栈,喝上一杯花酒,中眼的,还会带走一两个俊俏船娘做小的。东边的桥堍头,有一处菩提寺遗址,现在挂着ZG淰泗泾镇党校白底红字的醒目招牌。遗址的东边,还有一处残破的石塔遗址,据说是三国孙权老母修建的,迄今亦有一两千年的历史。遗址的遗址的东边,已是废墟般荒败污浊的杂物堆放处,这里曾是一位古文界的大咖的故居遗址。在这里不敢提他的字号,生怕我的文字会叨扰了他的清远高洁。他可能是A区历代文人中名头最为响亮的,他的响亮因为超越时空而经久不衰,不像芦阿彩击打在谷井茂左右脸颊上的耳光,尽管响彻云霄却稍瞬即逝!前些日子,我穿行在以他字号命名的、簇新簇新的柏油马路,路两边街面,排列着形形色色的各大银行,一股股铜臭铺天盖地地如沐春风,扑面而来,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杜蕾蕾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历史掌故,她只知道老街以及西头实在太穷太荒凉太窘困,那里一年四季弥散着各类粪便混合发酵的温和酸臭味和特别辣眼呛鼻的穿刺感觉,那里是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她这个新街近乎最为落魄的家庭成员,也不愿把眼珠子转过去多看一秒。如果她知道她的邻居天哥,会在这里肃穆地凭吊遗址,她一定会惊得下巴脱臼,再也无法合拢她的烈焰红唇。斯文告诉我,当年阿辉要带着她闯荡淰泗泾金三角时,她大骂阿辉是个疯子、白痴,这个世界最愚蠢的男人。说完,她就拿起茶几上慈禧用过的鼻烟壶,砸了过去。鼻烟壶箭一般射出去后,笔直砸在客厅门口的招财猫底盘上,相同材质的鼻烟壶和招财猫同时暴裂,同时粉碎,同时发出瓷片碎裂的清脆响声,飞溅出不值钱的钢镚和值钱的鼻烟壶碎片!
阿蕾和阿辉大吵一场的那个客厅,座落在南方莞都C安镇千科开发商筑造的独栋别墅豪华楼盘,这个楼盘有一个香艳的名称,叫:睡美人。这个纯独栋别墅小区里,住着许多合资合作或独资公司的老板,还住着许多美人,当地人叫她们是金丝鸟。很多志向远大的男人,都把住在并睡在这个小区,睡小区的美人作为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阿琪告诉我这些时,我很别扭他对理想追求的低俗化调侃,不料阿琪突然提高了嗓门,说道:“不是我说你,天哥,你真的有点迂,迂腐的迂。生活在莞都,99%以上都是各地来打工的人,他们的最高追求就是赚尽可能多的钱,寄回老家,垒土造屋,贴补家用。别的都免谈。”
说完,他站起身,倒掉茶壶里的茶渣,放入一种叫碎银子的极品熟茶,烧开一壶纯净水,泡了一盅新茶,他晃荡着马尿般深黄色的晶莹茶汤,给我续了一杯,然后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时,正午的阳光直射过来,将窗台边的茶几晒得敞亮通透,茶盅里的水汽,在阳光下弥散成无数个水分子的颗粒,缓缓地盘旋缭绕,如干燥升腾的烟尘一般:“那时你的邻居小妹已和阿辉同居了,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小区里,可能只有阿蕾绝不是金丝鸟,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阿辉也不是坏人!”他抬起头,眯着眼,凝视着不可直视的深秋暖阳,若有所思地颔首微笑。我被阿琪的眼神灼伤了,记得那次讲述阿芳的故事时,阿琪也是用这样一种眼神望着某处一个不确定的远方,又似乎凝望着茶盅上方的烟尘,死死不肯放手。这些个整价日挥金如土般混迹风月场中的生意人,怎么也都会有隐秘难言的创痕,或难以触碰的软肋,有时还会静心下来,蜷在某个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阿辉遇到阿蕾,是在一家企业开业五周年庆典上。这是一家专做“三来一补”业务的加工型企业,主打产品是出口香港的各种各样圣诞工艺品。所谓“三来一补”即指: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补偿贸易。在莞都,有成万甚至几十万家这样的企业。这里只是他们生产工场而已,所有的接单、计划、出货、收款、核销等,都是在莞都的市中心高级写字楼里完成。我曾多次到莞都辖区内的长安镇、塘厦镇等地的生产厂家调研和稽查,实地了解这里加工企业的委外加工情况。莞都那超级庞大的加工厂区规模、种类齐全的加工能力和极其快速的生产效率,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天,典礼已经结束,阿蕾坐在典礼主席台后面的大幕下,背倚着幕布,昂着头闭着眼,沉静得如同东方神女般静默和冷艳。忙着会务的阿辉正要扯幕布,看到阿蕾,不由得呆在那里。过了一会,他蹲下身子想招呼她,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他一个冷颤,忙将手缩了回去。阿蕾的手冷得像一块不愿被融化的冷冬里的冰。她抽回冰冷的手,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你是不是不舒服?手这么冷!”
阿蕾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起身走了。阿辉的视线完整地扫描了阿蕾完美的身线,他无法想象这么美艳的模特,会有这样一具冰冷的躯体。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关掉了BB机和砖块般重的大哥大。阿辉横竖睡不着,就一个劲地犯着嘀咕:
她的手怎么这么冷?
(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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